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。

可算接电话了,才六十不到怎么耳背成这样?

今天玩太晚,滔滔闹着在海边篝火烧烤住民宿,我们就先不回去了。

背景里热热闹闹,欢笑声不绝于耳。

和我这里漆黑没开灯的冷清屋子,对比强烈。

我刚醒还没反应过来,对面又换了人。

妈,难得小长假,明天我邀请了几个老友聚会,你简单做个一二十道菜就行。

我那几个朋友都爱吃你的手艺,我就不去外面花冤枉钱了,省得你又念叨浪费。

儿子沈川理所当然地对我安排。

儿媳紧接着又继续吩咐我道:

妈,我们昨天旅游换下来的脏衣物你抓紧洗完。

记得小宝的要和我们大人的分开,我的内衣要手洗,还有……

我气不打一处来,实在忍不住了,冷冷开口:

谁的衣服谁自己洗。

顺便转告沈川,他要请客自己做饭收拾,我是他妈,不是老妈子。

对面明显噎住了,哼了一声就把电话甩回给了沈川。

沈川开着免提打游戏,跟我说话时语气依旧满满不耐烦:

妈,你又作什么?不就是昨天大晚上没去接你吗?

再说你这不是也回来了吗,至于非要折腾亲儿子一趟?

你说你没事儿凶露露干嘛,她一会儿准跟我闹,回头家里日子不太平,不还是得你服软跟她道歉。

我气到呼吸急促,血压狂飙不已,再说不出一句话。

沈砺山也火了,抢在话筒前一顿训斥:

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这么矫情?自己掉队不紧跟大家,还得给你配个贴身助理不成?

为这点儿小事儿就跟儿子儿媳妇儿甩脸子,我看你也是越活越糊涂了

许是血压太高,我一时有些头晕眼花。

顾不得再跟他们理论就打算挂电话找药。

听筒里却又传来一道急切的女声。

砺山哥,身子要紧,千万别为了这点事儿着急上火。

我先帮你顺顺气,芳姐她肯定也不是有心的,她一个人在家没来海边玩难免孤单。

我浑身一震。

不知怎么的,这声音我竟生出一股熟悉。

像是沈砺山从前没退休时,项目上的助理。

余雅萍。

4

她怎么也在?

她竟然跟他们一起去的?

沈砺山是土建工程师,大半辈子都驻扎在外省项目工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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