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
我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十万两银票，拍在他面前。
“这是成亲时答应您的十万两。”
“如今漕运的抚恤银正好差十万两。
有了这些钱，今年江南的灾民，便能过个好年了。”
“这些钱，够不够换一张放妻书？”
太子站着原地没动，我看桌上还放着三屉螃蟹，坐着边剥边吃。
耳边的伶人还在唱，月色如雪，太子眼里的光却慢慢黯淡了下去。
“原来你这么早，就计划好了一切。”
水榭上空飘着婉转的唱腔，又唱到那一折，“金玉良缘，原是错。”
好像很多年前，关中的瓦子里，十二三岁的女孩捏着帕子，音色清亮婉转。
待到唱完，她掀起帘子，望见满街玉壶光转。
灯下漏出个少年的身影，如明月，如雪松。
我用帕子擦净了手：“殿下可还记得这出戏？”
顾雪宁离开后，我获得了她所有的记忆。
她的一生，都被困在了那年少的惊鸿一瞥里。
最后却是在冬日小产后，被婆婆叫去，罚跪于冰天雪地中。
那一夜，太子陪着他的白月光看了新年的烟花。
她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大雪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。
“那年遇见殿下，原就是错了。”
太子整个人好像被重击了一下，脊梁也弯了下去。
我已不知说话的人是我，还是顾雪宁残存的意识。
只记得她消散前，嘴里反复唱的那两句：
“金玉良缘，将我骗。”
“如今千呼万唤唤不归，上天入地难寻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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