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硕士第二年,我的新画展规模空前。

巨大的展厅里,汇聚了我几年来的心血之作。

它们的价值早已今非昔比,每一幅画作的标价,都足以抵得上一个普通人勤恳一年的收入。

那幅尘封在仓库深处、曾经差点毁于姐姐的愤怒的《世界上的另一个我》,也被我重新擦拭干净,挂在了展厅一个不显眼的位置。

画展临近结束的时候,一通来自家乡、带着哭腔的电话打破了节奏。

姐姐确诊了胰腺癌,晚期。

父母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,“回来看看你姐姐最后一面”

我买了最近的航班。

病床上,姐姐像一片枯萎的落叶,深陷在惨白的被褥里。

曾经咄咄逼人的眼神黯淡无光。

听到脚步声,她极其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,挤出声音:“你......来干什么?”

意料之中。

她的字典里,对我从未有过温情。

我站在床尾,保持着一段疏离的距离,声音平静无波:“给你卡里打了50万。

医药费也好,其他也罢,随你。

不用谢我。”

姐姐的嘴角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,声音里带着一如既往的倔强:“不用......可怜我。”

可怜?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,带着一种荒诞的讽刺。

我轻轻扯了下嘴角:“可怜?姐姐你是不是忘了,”

我的声音清晰而平稳,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,“对我来说,50万,和50块一样,微不足道。”

我无意停留,转身走向门口。

手握住冰凉的门把手时,脚步微顿,没有回头,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去:“对了,那50万,是卖掉《世界上的另一个我》的钱。”

我感觉到病床上的人似乎瞬间绷紧了。

“你拿着,当之无愧。

也许你忘了——”

我微微侧过头,余光瞥见被子下那僵硬的身影,“那幅画的角落里,有一颗小小的、歪歪扭扭的草-莓,是你画的。”

说完,我毫不犹豫地拉开了门。

走廊的光线涌入病房的瞬间,身后,似乎传来一声极其压抑、破碎的呜咽,瞬间又被死死咬住,淹没在仪器冰冷的滴答声里。

我头也不回地离开,那哭声是真是幻,与我再无干系。

我的世界在画布上,在代码里,在万人追捧的展厅中,唯独不在这个充满死亡气息和过往纠葛的病房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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